醫(yī)學英文核心論文期刊的元話語對比

元話語(metadiscourse)這一概念最早由Harris提出，提供了一種理解語言使用的方式，能夠呈現(xiàn)作者或說話人想要在語篇中引導讀者或聽者的意圖［1］。Halliday指出每個語篇都是概念意義、人際意義及語篇意義的相互協(xié)調(diào)而表達其整體意義的［2］，由此提出的語篇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語篇功能和人際功能)，為之后的元話語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及分類依據(jù)。Lautamatti用“非主題性語言素材”指代元話語，表示與語篇主題無關卻對語篇整體的理解至關重要的語言素材［3］。Williams認為元話語和主題無關，不會增加和主題相關的內(nèi)容，是“關于寫作的寫作”［4］。VandeKopple認為元話語是用來表達感受、與讀者或聽者交流，并能促進語篇的銜接及連貫的語言素材［5］。Crismore等也認同元話語是指“關于語篇的語篇”，不會增加任何命題內(nèi)容，僅僅只是幫助讀者或聽者對語篇所給信息進行組織、分類、闡釋、評價及反應［6］。而Hyland認為以上定義有些模糊，過于強調(diào)元話語在語篇組織方面的角色，忽視了與讀者或聽者間的人際交流;他提出元話語是一個概括性術語，用于商榷在語篇中具有交互意義的自我反思式的表達，協(xié)助作者或說話者表達觀點并將其視為一個特定的群體的成員而建立關系［7］。關于元話語的分類，大多數(shù)研究者認同以Halliday提出的系統(tǒng)功能理論為基礎的分類方法，認為元話語能夠實現(xiàn)語篇三大元功能中除概念功能(依靠基本話語實現(xiàn))以外的語篇功能和人際功能［8］。因此VandeKopple在Williams的研究基礎上提出了七種元話語標記，并歸類于人際元話語和語篇元話語兩大類中，這一分類方式被很多學者認同和使用［9－10］。Hyland依據(jù)Thompson＆Thetela提出的“交互式和互動式資源的區(qū)別”理念［11］，結合前期研究中建立的元話語模式［12－13］，構建了包含交互式元話語和互動式元話語兩個維度的元話語模式(見表1)，其中交互式元話語強調(diào)語篇組織功能，互動式元話語強調(diào)人際交流功能。元話語的應用研究多以學術語篇為載體。研究角度一般涉及修辭［14］、文化［15－16］、學科［17］及語類［18－19］等方面。近年來元話語研究日益深化和精細化，重視考察跨語類、次語類、語類的某些組成部分中的元話語［20］;其中學術語篇的次語類研究一般關于研究論文、學位論文、會議論文、書評及教材等。比如Hyland對比了研究論文和大學教材中所使用的元話語［21］;Bunton研究了香港13位博士生的畢業(yè)論文中的元話語使用情況［22］;Betül對比分析了學術期刊中分別用土耳其語和英語發(fā)表的書評中的元話語［23］;deOliveira＆Pagano對比了研究論文和科普性文章中元話語的使用［24］;Tse＆Hyland探索了不同性別的作者在哲學和生物學書評中使用元話語的差異［25］;Kuhi＆Behnam對比研究了應用語言學領域學術語篇的四個次語類(研究論文、手冊、學術性和導論性課本)中的元話語使用［26］。國內(nèi)外關于醫(yī)學學術語篇語類的元話語研究多是對比其與不同學科學術語篇中的元話語使用區(qū)別［27］，或是分析不同語言文化背景下的醫(yī)學學術語篇中的元話語［28－29］，并且大都基于醫(yī)學期刊研究論文這一語類進行研究，很少涉及醫(yī)學綜述、醫(yī)學社論等其他語類。本研究是關于同一學科的學術語篇中兩種不同次語類中所含同一組成部分中的元話語使用情況對比，即分析醫(yī)學英文核心期刊研究論文摘要和綜述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使用。

一、研究設計

本研究參考ThomsonReuter公司SCI數(shù)據(jù)檢索平臺(webofknowledgeISI)根據(jù)5年綜合影響因子(IF)于2015年公布的各領域最高級別期刊列表，在醫(yī)學領域列表中選擇四種醫(yī)學期刊(這四種醫(yī)學期刊中均有研究論文和綜述兩種次語類板塊):Gastroenterology、Vaccine、JournalofExperimentalMedicine及JournalofInvestigativeMedicine。為保證研究的時效性，設定語料選取范圍為近五年發(fā)表的文章(2013年—2018年)。在每種期刊內(nèi)每年任選兩期，每期中各獲取一篇研究論文及一篇綜述，共得到40篇研究論文及40篇綜述，為了確保研究結果的效度，再從中選取20篇篇幅相當?shù)难芯空撐募?0篇篇幅相當?shù)木C述。將40篇語料的摘要部分由pdf轉換為txt格式，自建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和綜述論文摘要兩個子語料庫。研究依據(jù)Hyland(2005)的元話語分類模式對每篇語料中的互動式元話語進行分類標注，之后再結合語境進行二次校對，統(tǒng)計每篇語料中的各類元話語數(shù)量后使用IBMSPSSStatistics22進行統(tǒng)計分析，得到的結果主要為了解決以下問題:1.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和綜述論文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使用頻率有何特征及差異?2.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有什么樣的分布特征及功能?3.醫(yī)學英文期刊綜述論文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有什么樣的分布特征及功能?

二、研究結果

(一)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和綜述論

文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使用頻率特征及差異統(tǒng)計兩個子語料庫中的互動式元話語出現(xiàn)頻率(見表2)，可以發(fā)現(xiàn)醫(yī)學英文期刊綜述論文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使用頻率(40.77次/千字)高于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使用頻率(32.65/千字);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各子類別的使用頻率從高到低依次為:態(tài)度標記語(33.9%)、自稱語(31.5%)、增強語(20.0%)、模糊語(13.3%)和介入標記語(1.2%);醫(yī)學英文期刊綜述論文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各子類別的使用頻率從高到低依次為:模糊語(33.8%)、態(tài)度標記語(30.5%)、增強語(18.2%)、自稱語(12.3%)和介入性標記語(5.2%)。將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及綜述論文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使用頻率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見下頁表3)，可以發(fā)現(xiàn)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和綜述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使用總頻率沒有顯著性差異(Sig.2－tailed=0.132＞0.05);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性論文摘要和醫(yī)學綜述性論文摘要中模糊語(Sig.2－tailed=0.003＜0.05)、自稱語(Sig.2－tailed=0.009＜0.05)及介入標記語(Sig.2－tailed=0.034＜0.05)的使用存在顯著性差異，前者中的自稱語使用明顯多于后者，后者中的模糊語及介入標記語使用明顯多于前者。兩組在增強語(Sig.2－tailed=0.684＞0.05)及態(tài)度標記語(Sig.2－tailed=0.534＞0.05)的使用無顯著性差異。

(二)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的分布特征及功能

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包括結構式摘要和非結構式摘要，一般都包含有背景、目的、方法、結果及結論等語步。定位該子語料庫中的各個互動式元話語在摘要中所出現(xiàn)的位置，統(tǒng)計結果見圖1。總體上來說互動式元話語集中分布在研究摘要的結果和結論部分，模糊語依次分布在結論、結果和背景部分，增強語主要分布在結果部分，態(tài)度標記語主要出現(xiàn)在結果、結論及背景部分，自稱語較為均勻的分布在方法、結果、目的和結論部分，而介入標記語僅在方法和結論部分少量出現(xiàn)。

(三)醫(yī)學英文期刊綜述論文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的分布特點及功能

醫(yī)學英文期刊綜述論文摘要多為非結構式，一般包含背景回顧、綜述內(nèi)容、意義三個部分，也有少量綜述摘要里會出現(xiàn)目的和結果部分。定位該子語料庫中的各個互動式元話語在摘要中所出現(xiàn)的位置，統(tǒng)計結果見圖2?？傮w上來說互動式元話語集中分布在綜述摘要的背景和內(nèi)容部分，模糊語和增強語都主要分布在內(nèi)容和背景部分，態(tài)度標記語依次主要分布在背景、內(nèi)容及意義部分，而自稱語都出現(xiàn)在綜述內(nèi)容部分，介入標記語大都出現(xiàn)在意義部分，少量出現(xiàn)在背景部分。二、討論總體上來說，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和綜述論文摘要中都使用了互動式元話語來建立和讀者間的人際交流，其中研究論文摘要中使用的互動式元話語頻率多于綜述論文摘要，但不具備顯著性差異。但在互動式元話語的五個子類別中，研究論文摘要中使用的自稱語明顯多于綜述論文摘要，而綜述論文摘要中使用的模糊語及介入標記語明顯多于研究論文摘要。使用第一人稱在語篇中進行個人意見投射可能是最強有力的自我表述方式，是作者用來表明立場和觀點、強化作者身份而做出的一種有意識的人稱選擇［30］。醫(yī)學研究論文摘要是對研究論文內(nèi)容的提煉，主要通過簡要介紹研究背景、目的、方法、結果和結論五個部分讓讀者了解作者的醫(yī)學研究成果，所以其內(nèi)容多涉及作者本人的研究;而醫(yī)學綜述摘要是對醫(yī)學綜述性文章內(nèi)容的提煉，主要就某一醫(yī)學專題的研究進行歸納、總結及評價，因此是在前人研究基礎上的綜合與評述。從圖1和圖2中可以發(fā)現(xiàn)，自稱語分布在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摘要中除了背景之外的其他各個部分，而在綜述論文摘要中僅僅分布在內(nèi)容部分。但因為學科性質(zhì)，醫(yī)學研究論文摘要及綜述摘要中的第一人稱使用，都淡化了研究者在研究中的立場身份，更加強調(diào)研究過程的可復制性及研究結果的普遍性［7］。模糊語是作者用來表明承認不同的聲音和觀點，對命題意義不給出完全性承諾的工具，常見的模糊語比如possible，might，perhaps等。在學術語篇中，作者使用模糊語表達了對命題意義、讀者反饋的不確定，意味著所陳述內(nèi)容是基于看似合理的推理而非準確的知識，允許讀者自由爭論及協(xié)商［31］。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中的模糊語依次分布在結論、結果和背景部分(見圖1)，例如:1.ThistestmightbeusedinclinicalpracticetoassesspatientsforriskofCRC(用在結論部分表示對研究成果的臨床價值的判斷)．2.DifferencesbetweengenotypeslargelywereattributabletothehigherfrequencyofposttreatmentrelapseamongpatientsinfectedwithHCVgenotype(用在結果部分對所出現(xiàn)差異的原因進行推測).3.Anemiaindiabetesisnotuncommonandthusmaycontributetodiseasecomplications(用在背景部分表示對疾病預后的推斷)．在醫(yī)學英文期刊綜述論文摘要中，模糊語依次分布在綜述內(nèi)容、背景和意義部分，例如:1.Wepresentanoverviewoftheliteraturefo-cusedonpharmacologicalapproachesthatmaypreventthedevelopmentofHAAF(用在綜述內(nèi)容中)．2.Recentlineagetracingstudiessuggestthattheircontributiontofibrogenesisislimitedcomparedwiththatofhepaticstellatecells(用來描述研究背景)．3.TargetingtherapyatthisphaseofRAtobreakthecyclesofrecurrentinflammationmightbeanovelapproachtoaidinfurthercontrolofthedisease(用來表述意義)．學術論文寫作中不僅需要傳達精確性，同時也需要介入主觀性，使用模糊語可以表明作者嚴謹?shù)膶W術態(tài)度以及與持不同意見的同行進行交流的意愿。醫(yī)學研究論文摘要中對于研究目的、方法及結果的描述是基于特定精確的實驗方法、過程及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所做出的客觀陳述，表示作者對研究過程及結果的自信，所以會較少使用模糊語，只有在背景、結果和結論部分進行主觀性分析、解釋、評價及預測時才會更多的借助模糊語。而醫(yī)學綜述論文摘要注重介紹研究背景、對相關醫(yī)學專題做縱向或橫向的闡述并分析其意義，所以更多的使用模糊語，給其他研究者們留下討論空間。Hyland認為學術語篇中的介入標記語可以通過將讀者帶入語篇論證過程、建立與語篇的相關度、預測讀者可能持有的觀點態(tài)度等在語篇中構建讀者身份，一般通過表示讀者身份的人稱代詞、插入語、提問和指令語等介入標記語來實現(xiàn)以上功能。醫(yī)學英文期刊綜述論文摘要中的介入標記語明顯多于醫(yī)學英文期刊研究論文摘要，其原因可能是相比之下綜述更需要尋求讀者認同。但兩子語料庫中出現(xiàn)的介入標記語多為表示讀者身份的人稱代詞，且都是we/us/our這樣的包含讀者在內(nèi)的第一人稱形式，比如:IncreasingourunderstandingoftheECSwillgreatlyadvanceourknowledgeofinteractionsbetweenthebrainandgutandcouldleadtonewtreatmentsforgastrointestinaldisorders．這種介入性人稱形式重疊了作者和讀者身份，通過建立對話提升了讀者的參與度和認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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